在投身戏剧的第5个年头,我收到了来自大公图书馆的邀请,为这里做一部沉浸式话剧。念兹在兹,我们8个人的剧组,终于用一个暑假磨出了一部《纸·鸢1945》。
作为编剧兼导演,当我第一次踏进这里,就捕捉到了空气中的故事因子——美好的地方自然有种魔力,遇到合适的人,会像落进沃土的种子,生根发芽、展叶开花。
笼统地说,这朵长出来的故事花,讲述的是1945年的无锡,一位大学生地下党员在大公图书馆寻找接头同志时,意外卷入了一场针对爱国实业家的未遂阴谋。
故事吸引来了志同道合的演职人员,有趣的是,他们中大部分此前并非专业演员:有的是民乐传承人,有的曾做过配音导演,有的是退休的大学英语教师,有的是小有成就的自媒体达人,有的正专攻合唱团男低音。
排练期间,大家热烈讨论剧情、分析人物心理,向专业演员学习表演技巧,甚至自发了解时代背景、原型经历来逐步完善自己对角色的理解,以至于每一次排练更像是一场舍不得准时结束的团建,参与者可以借角色倾泻情绪,也可以在真实与虚构的变幻中汲取力量。
总之各自就位的时候,我越来越相信,他们原本就是故事中的人物,只是散落在城市的不同角落,又因为一个恰好的机缘聚到了一起——我们共创了这样一部作品!
首演的时候,来了很多专家与学者,为这个故事的完善提供了宝贵的意见和建议。于是第二轮演出时,我们做了更加在地化的修改,不仅获得了专家的推介、媒体的宣传,还收获了许多自发购票的观众支持。
在这些声音中,有不少感慨源于沉浸式话剧表演的形式,让很多即使在无锡出生成长、生活多年的朋友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这座城市的风骨和底蕴,乃至有起鸡皮疙瘩的感觉!这不禁令我再次想起那个从业以来经常被问到的问题:话剧,能带给我们什么?
我尝试以人数多寡的分类来回答它。
对于覆盖面最广的观众来说,看话剧像一种名正言顺的偷窥:明明带着旁观者的心态走进剧场,却往往从喷薄而出的台词、音乐、情绪里感到了悸动。当近距离目睹故事“真实”发生,没有人会无动于衷。
对演员来说,演话剧是一段奇妙的体验——用自己的身体去活一次别人的人生。如果说“重生”是当下习惯了爽感故事的大众最渴望的梦,那么演员早已奢侈地切换了多个人生剧本。
对我来说,剧本落笔之前就有着明确的目标,于是每一个转折都绞尽脑汁,每一次考据都力求精准,每一句台词都油然心生:2025年在大公图书馆演出的《纸·鸢1945》如此,2023年因感慨无锡国专之风雨薪传而生的《儒行》如此,2022年从茂新面粉厂旧址演化来的《荣归》如此,2021年脱胎于无锡一中百年传奇的《逆行壮歌》亦如此。
我天然地偏好书写无锡的历史故事,希望更多人知道这片土地孕育过多少仁人志士。他们也许暂时地被纷扰世事遮蔽在当代人的视野之外,但如果有一部话剧的契机,让他们被看到,我的目的就达到了,这也是我对家乡最诚挚的回报。
金秋时节,“纸鸢”再次从110年历史的大公图书馆乘风起飞,愿每一位走进这场戏的人,都能在历史的回响中,触摸到无锡的温度,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!(喻迎昉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