| 邵丹 文 |

　　这阶段，一部《生万物》连续剧让人看到了老一辈人对土地的敬畏与依恋。而小时候苏南农村的“自留地”，同样以它的“生万物”在我们脑海深处留下深深的记忆。在苏南这边，“自留地”更多指的是菜园子。这些菜地里，爸妈是舍不得荒闲的，非农忙季，从下班到天黑回家吃晚饭这段时间，他们把精力全放在这“一亩三分地”上，浇水施肥，搭架绕藤，各类蔬菜品种相当齐全。

　　因了有机肥，那时的菜不用忧愁不健康，也不用担心转基因。藤架上扯下的黄瓜可直接啃，西红柿可直接吃。许是吃多了不稀奇，黄瓜和西红柿到最后吃腻了，孩子们心理上还会无形抗拒。每逢这样，妈妈会采下一篮子成熟的西红柿，让我去送给外婆吃，防止蔬果浪费。现在想想，奶奶活到九十七，外婆活到九十九，健康蔬果也有一定的辅助效应。

　　夏天，为避炙热的太阳，大人们常会一早去“自留地”割点韭菜，摘点苋菜，采两根黄瓜、丝瓜或茄子，然后拔几株毛豆回家。通常这些菜会放在门前“场”上阴凉处，奶奶和我们小孩会搬张竹椅，坐着拣菜。旁边的猫咪慵懒地躺着或坐着眯眼。那时，黄瓜主要水煮，偶或和豆瓣一块烧，由于油很少，味寡淡，孩子们对水黄瓜很感冒、不爱吃。但现在回过头想想，或许这是最健康的吃法。丝瓜会和摊的蛋烧一块，有了鸡蛋加持，这道菜到现在我仍然很喜欢。茄子更多是清蒸，韭菜炒时咸点更好吃。这些来自自留地的新鲜蔬菜，若再加上一把河塘里摸的蛳螺搭配，夏天的味儿就迎面而来了。

　　在自留地的打造里，爸妈蛮讲究“美学”。品种类别的平面空间分配，瓜豆架子的立体高低搭配，要的就是个条理清晰。印象中，在每块自留地周围，他们或种玉米，或种毛豆，或种向日葵等，他们赋予这些植物卫兵角色，将自家菜园子与外部划出边界，展示主权。较之冬天的单一，夏天的菜园子菜品是相当丰富的，这里边就不得不说山芋藤了。小时候我们会撕掉山芋藤衣炒它来吃，味道很是清凉。但更多的是，作为猪饲料，我们小时候要冒着夏天午后三四点钟的热太阳去剪山芋藤，回去用铡刀切给猪吃。那个山芋藤的汁水腻腻的，染到手上还不容易洗掉，干了显黑，导致小时候都有心理阴影。

　　最快乐的是，在自留地的藤蔓间，有时会发现卧着个披着白霜的绿皮冬瓜或乳白色的菜瓜，感觉似捉迷藏般找到个“宝”，开心得很。其中，白色菜瓜炒肉片是难得的美味，长大后好久未品尝到了。

　　菜园子的“美”有时会引来鸡鸭的妒忌，它们会乘人不备，来撒野一番，或啄食些新鲜菜叶，或在撒了草木灰的韭菜地间留下点印迹，但这也不妨碍瓜蔬在爸妈梳理下的健康成长。

　　虽然儿时的“自留地”，随着规划建设已抹去了痕迹，但来自它的“各季蔬果”，让在当下城市生活的我们难以忘怀。